分分是我的邻居,也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
分分的名字是由她的母亲赐予的,寓意深远。她出生于父母与奶奶分家之后,这个名字也似乎隐含着某种"哲理"。仔细思考这个名字,我们可以发现其中蕴含的意义和寓意。
我和远嫁他乡的她已经二十多年未见面。尽管后来有了微信联系,但已经失去了儿时谈天说地的感觉。
前几天,我意外在她的朋友圈看到了一份孩子的成绩报告表。在"母亲"一栏里,署名位置写着"尹明艳(化名)"三个字。这份成绩单透露了她可能正在抚养一个孩子的信息。
“分分,你怎么把名字和姓都改掉了?”我微信发了过去。她回复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已经不重要了。”
我们俩互相寒暄了一会后,我又问她:“最近还打算回来看看奶奶吗?她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一直不好。”
“看过年吧,如果时间允许就回去看看,到时候我们一起聚聚。”她说。简单的言语中,透露出生活的种种无奈。
我告诉她,我最近在学习写作,想把她的经历写成故事。她连忙回复,“不用,不用,我这点经历没有什么好写的,不值得你提笔呀!”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豪爽的语调一点都没有变。
后来,她果然还是同意了。
分分比我小一岁,小时候皮肤白皙,一双圆润明亮的大眼睛如同清泉般通透,长长的睫毛扑闪动人。分分性格开朗活泼,如《还珠格格》中的小燕子,天不怕地不怕,古灵精怪。
80年代,农村生活非常窘迫。作为家中排行老大的,她有三个弟弟和三个妹妹。由于家庭人口众多,生活困难,父亲直到三十多岁才成家。
分分父母的婚姻是“两换亲”——她的姑姑嫁给了她的舅舅,她的妈妈换给了他的爸爸,亲连着亲。在那个穷苦的年代,出现了很多这样没有感情的婚姻和家庭。
分分家的堂屋是半截青砖半截土的茅草屋,烧饭的厨房是一小间低矮的土坯房。下雨天,屋外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分分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多半是政府救济的,记得当时还有一个名字,叫“故衣”。
小时候,我经常去她家玩耍,常常目睹她父母剧烈争吵,争论不休。或许是长期卧床导致的缘故,她父亲性格古怪且暴躁易怒,而她母亲常常悲伤落泪,内心的痛苦和生活的重压,几乎让这个弱女子崩溃。
可母爱是伟大的,也是无私的。因为分分还小,支撑她走下去的信念可能只有这个孩子了。分分是个懂事的孩子,且非常会说话,母亲内心的痛,她的心里早已跟明镜似的,她会在妈妈不开心的时候,坐在妈妈腿上,抱着妈妈的脖子体贴地说:“分分是妈妈的开心小棉袄呀,妈妈是分分一辈子的依靠哦。分分最爱最爱的就是妈妈。”这多少给这个苦命的母亲带来了欣慰和奔头。
我九岁,和妹妹八岁一起上了小学一年级。学校离家不到三里地,在村子南头。上学放学的时候,妹妹的妈妈总是不放心地送她接她,一直坚持到二年级。
那个时候,我们家庭大多都是三四个孩子,只有少数家庭只有一个孩子。或许是因为她父亲当时生病的缘故,所以他们就没有再生育第二个孩子。
读小学时光,我们形影不离。一起做作业、放牧、割草、钓龙虾、采摘野菜、玩捉迷藏,畅谈梦想、未来和心事。那时我们单纯无邪,彷如"两小无猜"。
童年时,虽说分分的家庭非常困难,但是“有妈的孩子像个宝”,那时的分分还算是幸福的。
在读五年级的一天中午,她比我早早地来到了教室。我看到她时,她已经趴在课桌上泣不成声了,那是我看到她哭得最伤心的一次,我和同学都上前安慰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了半天,她才抽泣着说:“我妈妈离家出走了!她不要我了……”话没讲完,她又大声地哭了起来。
也许,时间真的是最好的良药。慢慢地,分分从失去母爱的痛苦中走了出来,与此同时,照顾重病的爸爸的重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和奶奶的肩上。
村里把她家的困难上报了政府,后来有位女律师愿意资助分分上学的一切费用。有一次寒假,分分还去那位律师家小住了几天。回来后,她高兴地向我炫耀:“那位阿姨真的好喜欢我,她给我买了好多文具和漂亮的衣服,她还让我叫她妈妈。”讲实话,当时弄得我真的好羡慕她。
在我们读初中的一个寒假里,那是大年初二的早上,分分家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她的爸爸走了,永远地离开了她。分分爸爸去世后不久,舅舅就把她接走了,送到了远嫁他乡的妈妈那里。
昔日一别千里远,如今再回头看看,我们都已经为人父为人母了。
每次回老家,都会路过分分家的老屋,每次我都会情不自禁地看上几眼——破旧的老屋依然还在,但是,当年里面住的人早已远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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