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说起葱花面条,恐怕没有谁不认为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便饭了,甚至还可能会有年轻一点的人对此很不依为然,但是在已经远去的年代里,这却是农村普通百姓很难吃到的一种好饭啊!
在依稀的印象中,正宗的葱花面条应该是这样诞生的。
先是和面,用葫芦做的黄澄澄的面瓢把散发着新鲜麦香味的白面从面瓮中挖到白瓷盆里,然后一手端着盛满水的大碗慢慢地向面盆中倒着水,一手在面盆中迅速地把面和水搅和到一起,等到水和面基本均匀以后,再把两手都伸进面盆里反复揉搓,接着两手都攥成拳,在面团上搐来搐去,一直到所谓的面光、手光、盆光为止,面就算和好了。这时再用一块浸湿的笼布盖在面团上,让和好的面行上一会。
下面就是擀面条了,在厨房的炕头或者水缸与灶头之间架上一个三尺多长二尺多宽的大案板,约莫着用刀切下一块面来,先在案板上再轻揉一下,并稍微用手压成大饼状,然后就摊在案板上用擀面杖均匀地擀压起来,开始擀的时候,还需要边擀边用手转换一下面片的位置,使面片成规则的圆形向四周发展。随着面片面积的逐渐增大,不断在面片的表面撒上少许干面,并卷在擀面杖上前后滚压,擀上一会,再展开,换个方向接着擀,以保证面片的厚度均匀。擀好后,一般都把它凉在高粱梢杆做成的大锅盖一类物品上,等把面全部擀出来后,再在案板上把面片按两三寸的宽度折叠成长条状,其后便可以用菜刀或粗或细噌噌噌地把面条切出来,面条切出来后,再撒些许干面,直接堆在案板上或收在浅平的筐子里等着下锅。
往往是这边切着面条,那边铁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小小的厨房顿时热气腾腾。动作干脆利索的主妇端起筐子,抓起面条,轻微抖动着把它迅速下到锅里,瞬间便漂浮着白沫翻滚上来,一般开过两滚面条就算熟了。这时只见额头上已经浸出细密小汗珠的主妇伸手端起舀饭的铜勺,倒上不多一点棉清或者是花生油,放到火上去烧,等油沫消去,赶快把已经切好的一大把纯白纯绿掺杂在一起的葱花收进勺子里,并加进去适量的细盐,继续放在火上熟一下,随着筷子在勺子里轻微搅动,一种诱人的味道开始逐渐溢出。不过,最精彩的还是把熟好的葱花倒进面条锅里的那一瞬间,只听哧啦一声,整个勺子已经翻扣在已经停息了滚动的锅里,立刻浸人肺腑的香味急剧膨胀着充满了厨房的整个空间,而且伴随着勺子在锅中搅动扬撒起的热气从敞开着的窗子和门自由地跑向宽敞的院子。
已经端着碗拿好筷子的孩子和爷们早已等不及了,他们迫不及待地围在锅台旁抢着来盛。主妇一般都是带着娇嗔目光伸手将爷们的碗挡开,先给已经吵吵成一团的孩子们从小排大一个挨一个地把碗盛上。等到全家人都已经心满意足地离开厨房,汗流满面的主妇这才舀上自己的碗,就势坐在厨房的门槛上享受自己劳动的成果。
最有意思的是,只要那一天有一家吃葱花面条,整条街似乎都是香的,而且等这家的孩子和大人端着冒尖一碗葱花面条蹲在自家大门口呼呼噜噜大嚼大咽的时候,会招来同在街上吃饭的不少人有些眼馋的目光,甚至还有些别人家的孩子不自觉地流出口水来。
那个时候,农村的细粮分配的很少,乡亲们一般是在农忙的时间才吃两顿面条,改善一下生活,鼓鼓劳动的干劲。尤其是在麦收的季节,白天的气温已经有些高,干活的人体力消耗比较大,一到中午又往往没有胃口,所以许多人家都会做上可口的面条来调剂生活。不过,新粮就要下来,乡亲们在心中都暗存着一种期望和喜庆,没有谁家再像平时那样由于生活的窘迫而斤斤计较和吝啬,中午吃饭的时候,满街聚堆吃饭的爷们几乎都是端着香喷喷的面条,个个吃的满头大汗。
乡亲们还常用面条来招待亲戚或客人,并且,有时碰巧家里没有白面,就到左邻右居去借上两大碗。亲戚或客人吃的面条有时还会丰盛点,或着打个鸡蛋卤子,或直接就在煮面条时捂上两个荷包蛋,在当时的生活条件下,这应该说是很高的待遇了。孩子们最喜欢家里来亲戚,他们并体会不到生活的艰辛和有可能给大人带来的无奈与尴尬,只是盼望能有改善生活的机会。不过,经常是等到客人都吃完了,锅里也没有剩下多少了,但孩子们依然是风扫残云连汤带面的灌上一肚子。
现在,虽然乡亲们的生活已经今非昔比,但在一些北方的农村地区,家家户户条依然喜欢吃面条,不过,很少有人只是简单的熟个葱花就开吃了,绝大部分都是用或肉、或蛋,再配上新鲜的菜蔬做出色香味具全的卤子来,吃个心花怒放。葱花面条所象征日子已经成为过去,没有谁再像过去那样渴望吃只漂着几点油星的葱花面条了。尽管如此,相信有过这种生活经历的人,回味起葱花面条来一定还会有非常美好的感觉。
总之,作为那个时代农村生产力水平的一种折射,我们不应该忘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自己的历史进程中必然要经历许多困苦,并且由此而孕育的人文精神将无可避免地影响我们的未来。
资料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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