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最能调动人们热情的时候。在实行集体经济的年代里,每当生产队组织劳力对种植的各种果实收获过后,许多老人、孩子,以及一些妇女就会蜂拥而至,重新再在田里竭尽全力地翻找,把遗漏和没有收获干净的果实检拾回来,豫北地区的老乡通常把这叫做去地里溜东西。
能溜的果实实际上也是很有限的,一般也就是花生、红薯、萝卜这类在土里结果,起获时又很容易会发生丢漏的品种,不过,像玉米、棉花、大豆这些作物,由于大队人马采摘时的疏忽和匆忙,经常也会有一些残余。尤其是棉花,枝枝桠桠的,并且上面还留有少量没有来得及张开的花桃,因此还是大有溜的价值。但不管怎样,去收个二茬三茬,毕竟是件辛苦的事情。不过,因为那个时候农村老百姓的生活确实比较紧张,老乡们溜秋的积极性还是很高,而且往往一个秋天下来,如果人手得力,有时候还真会有不小的收获呢。
孩子们最喜欢溜花生,尽管下地时大人总是反复叮嘱不要吃,拿回家来打油,但谁也克制不了那谗的欲望,当从厚厚的浮土中刨出几棵沾满了泥土的果子时,都迫不及待地剥去外壳,将那白嫩香甜果仁一下就放到嘴里几至贪婪地嚼着,先饱了口福再说。一般情况下丢漏在土里的花生并不是很多,需要非常耐心地用一种叫作抓钩的工具去翻找,有时候半天也溜不了几个。但是,偶尔也会碰到意想不到的收获,那就是挖到田鼠洞,狡猾的田鼠把偷盗来的花生储藏在土层下很深很长曲曲弯弯用作仓库的洞穴里,可是它却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些劳动的成果仍然会回到人们的手中,有的田鼠洞甚至长达数十米,可以起获上百斤花生。
溜秋的人们往往起早贪黑,常常是天还不亮,大家就从床上爬起来,脸也顾不上洗一把,便三五成群结伙跑到昨天后晌刚刚收过的地里开始“挖地三尺”般的扒拉,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在深秋丝丝作冷的晨风中,每个人都满怀着得到的期望,挣大眼睛,凭着感觉,甚至就趴在地上,仔细地寻找依然埋在土中的果实。有时候,这边生产队还正在组织收获,地边上却已经围上了黑压压的怀着急切心情的溜秋人群,只等生产队的人马一撤,立即进到地里很自然地拉开距离和划分出各自的区域开溜。一些溜秋劲头大的人,还跑很远的路,到临村的地里去溜,昏天地黑还回不到家。
不少的青壮年男女也利用早晚和劳动的休息时间加入溜秋的队伍,并且由于他们身强力壮,眼明手快,最后的成果比那些主力军还略胜一筹。不过,溜秋在当时是被视为不正常的劳动,所以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把自己溜来的果实东掖西藏,只有等到收工的时候才放在下地时带来的篮子里,还在上面盖上一件衣裳做掩护带回家。也有的生产队严禁社员下工的时候捎带东西,害的那些顺手溜了点玉米、花生的女人们磨磨蹭蹭,千般借口,一直拖到别人都走了才敢回去。不过,那些等在家里的小孩子们却是一直盼望着妈妈能给自己带点什么打牙祭的回来。
尽管溜秋的人们已经把种植过秋庄稼的地块都扫荡个遍,但依然会有一些遗漏,一些孩子就常常会在生产队犁红薯地的时候,争先恐后地跟在后面不时地检起一块或半块已经有些发甜的红薯,对机会,半天下来,竟然也有拾的自己都背不动,需要大人来帮忙才能运回家,遇到这种时候,不但孩子的父母喜笑颜开,那个孩子也充满了像小英雄一样的骄傲的神情。当然,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更多的是一个人一晌也就检上个半篮子便了不起了。一般老乡们都把这些半半拉拉溜回来的红薯用机器粉碎打成渣,过滤出淀粉再加工成粉条或者留着在夏天做凉粉吃。
乡亲们溜秋的目的似乎非常单纯,就是为了能够吃的饱一点,穿的暖一点,这在如今看来已经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对于昨天那些只能把自己的生计维系在黄土地上的农民来说却是需要付出更多的辛劳。我们不应该忘记父老乡亲所经历的这般生活,也许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一种发自于本能的行为,但是他们追求幸福生活的强烈愿望和为此所作出的一切努力正是我们这个社会发展的不懈动力。
资料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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