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年代,在北方农村的许多地方,由于不允许拥有自留地,生产队为了使群众能够吃上一些新鲜蔬菜,大都开有一个菜园子,菜园子一般选择在离村子不很远,土地又比较肥沃,水利条件也比较好的地方。菜园子里种植的蔬菜多是那些最普通常见的大路菜品种,根据季节的不同,有辣椒、茄子、黄瓜、素瓜、菜瓜、芹菜、西红柿、萝卜、白菜、大葱等等,有时候也会少量种上一些西瓜、香瓜、甜瓜一类的;由于有些村子从历史上就有好种瓜果的习惯,所以搞的比较活一点的生产队也就以此为借口利用人才,尽量多种一些悄悄地出卖。与菜园子有关的故事和事情很多,下面是几个印象比较深的片段。
夏季的中午,太阳像个悬在空中的大火球,把万物烤得都蔫蔫的,可是偏有几个嘴谗的半大小子,按耐不住想吃西瓜的欲望,悄悄地摸到菜园子边上,趴在附近的庄稼地里,想伺机溜进瓜地里去摘上两个消暑解渴的大西瓜。看瓜的人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尽管有些昏昏欲睡,但仍然支耳听声地注意着瓜棚子外的动静,并且偶尔还钻出瓜棚警惕地向瓜地和四周扫视一番。尽管大地已经被晒得像烙饼的鏊子一样滚烫,但孩子们却也顾不上这些,他们往往推选一两个个子瘦小的伙伴,选择比较隐蔽的捷径,摸进瓜地后,慌慌张张地扭下两个瓜来便向回返。孩子们也不乏狡黠,他们趴在地上,把摘来的西瓜放在前面用两只手推滚着走,沿着浇水的垄沟匍匐前进,待到脱离了他们认为的危险区,便一越而起,抱起西瓜一溜烟地就跑了。有时候,他们还会分头行动,一边是两个口甜的孩子以找水喝等种种理由为借口去瓜棚缠住看瓜的人,一边便有眼明手快的同伴见机行事,携带着“战利品”溜之乎。虽然看瓜的人总是一眼就能看穿孩子们的诡计,但碍于街坊邻居关系的面子,常常装个糊涂,或者吓唬几句也就算了。
在菜园子里干活是一种享受,往往在休息的时候,经过一番交涉和通融,可以采摘一些能够生吃的应时菜蔬犒劳一下参加劳动的人员。不过,由于菜园子的种植量一般都不很大,并且许多活计还需要专门的经验,所以去菜园子干活的人和机会并不是很多,只是在蔬菜需要大面积浇水的时候才派一些中年妇女和放忙假的学生去推水车。北方的水车是架在井上的,井架上安着两根可以推着绕井台转圈的杠子,依靠人力或着畜力的连续转动,带动一根均匀分布着装有皮垫的圆形铁板上下周而复始循环的铁链子,通过铁管把井水抽吸上来。菜园子浇水一般都是安排在午后,十几个人轮换着推,一个下午都不停息。不过,大伙边推水车边家长里短地大声议论着,倒也不显得怎么疲倦,并且三个女人一台戏,尤其都是一些家庭主妇凑在了一起,那个热闹就别提了,拌着水车哗啦啦的响声和不断流向水渠的涓涓井水,不时有女人们有些肆无忌惮的笑声迅速地飞向四面八方。到了后半晌就会有人提议去摘些瓜果、茄子、西红柿类的东西来消渴充饥,常常是去上三四个人,用脱下的上衣或者围裙兜来一堆,众人拿到手后,有的在水渠里洗洗。有的就在围裙或者衣襟上稍微一擦便大口吃起来了。
等到蔬菜下来的时候,生产队便会经常给群众分菜。当时分菜的标准如今想起来也还是比较科学的,那就是按照人劳兼顾的标准分配。不过,由于那个时候贯彻的主要是按劳分配的原则,所以劳动工分所占的比重就比较大了,但为了照顾一些孤寡和家中缺少劳动力的家庭,按照人头分的数量也基本上过得去。分菜往往是在下午快下工的时候,生产队长和保管找上几个人帮忙,把需要分的菜蔬归拢到路边或者便于出进的空地上,然后按照名单一户一户地秤量,有时候甚至就用一个篮子或筐子大致均等地分一分。分到各户的蔬菜一堆一堆地一拉溜摆开,并且在菜上压上一张写着户主名字的纸条或者就用树枝石块直接写在旁边的地上。一些在附近劳动的群众得到通知后便在下工的时候顺路把自己家的菜拿走了,而且在数量不多的时候,有人还把本家或关系比较好的邻居的也捎带回去。有时候也发生拿错了的现象,少数得到消息比较晚的人来的很迟,天都黑了,找来找去,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那份,这个时候队里负责的人也都不在场了,他们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拣一堆看上去量大些的装起来就走。
随着时光的流转,尽管这些过去的农村生活已经成为尘封的历史,但每一次细细地回忆和品味起来,却总使人感慨万千。虽然说所经历和耳闻目睹的这一切可能只是我们这个社会发展的非常局部的素描,并且打着深深的时代烙印,但它显现出的勤劳、朴素、善良的人文本质却永远具有鼓舞我们这个民族前进的感召力,所以我非常固执地要用文字记述下它们。
资料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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